自己意料中的情景时,对显然心里有波澜的卢象升并没有讥诮之意,对浑无挑诱之色、专注木料的王月生,更谈不上鄙薄之心。
她于是,仍表现出平日里的风风火火、脚不沾地的风格,道声“你们慢慢裁木头,我去裁缝铺瞧瞧”,便转身出了院子。
王月生快步追上来,轻声道:“郑姑娘明日可否拨冗两个时辰?我想请姑娘和茹韭儿,在秋霞轩吃茶。”
郑海珠颇为讶异:“茹韭儿?你也认识她?”
王月生道:“原本不认识,张公子告诉我的,说茹韭儿被阮大铖的亲戚骗,当初郑姑娘还为她出过头。公子说,韭儿姑娘也是个性情中人,值得结交。”
原来如此。
张岱这个人真有意思,虽然他在松江照顾茹韭儿生意时,应只是由她陪着出游、论诗,但将自己在松**楼结识的女子,介绍给自己从南京青楼赎出来的女子作闺蜜,这个操作,原理是什么?
郑海珠不知道是该赞张岱体贴呢,还是体贴呢。
王月生见郑海珠眸色有些古怪,以为郑姑娘嫌自己招摇,忙将声音压得更低,喃喃道:“郑姑娘,我从前,在南京的客人,都没有松江的文士或商贾。前几日我也悄悄打听了,松江几位外来上任的老爷们,名字也是陌生的。我偶尔去府城,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不会给姑**学堂添麻烦的。”
郑海珠听到最后几句,见她素日来的清孤中竟现卑微之色来,心中不忍,摇头道:“我绝不会拦着你出门的,大活人怎么能被封在一个地方不动?自己家也不行。好,明日过了申时吧,凉快些。我直接从文哲园过去。”
……
秋霞轩,在松江园林秋霞圃的一角,清净无喧,毗邻大片荷塘。
这个涵萏盛放的季节,清宁幽香随风而来,令临轩眺望的茶客,心旷神怡,浑身的燥热褪去不少。
茹韭儿性子爽朗澄明,出言亦无矫揉造作之气,坦荡地夸赞张岱颇有悯恤苦命人的善心,连着几天点了自己的局,又真心诚意地赞美王月生国色天香,能得张公子赎身为伴,果然有情人终成卷属,月老没有瞎眼。
再说到自己身边坐着的郑海珠时,茹韭儿更是滔滔不绝,将郑姑**侠义心肠,说得比张公子的深情脉脉还金贵,能栖身于郑姑**学堂中,才是最大的造化。
郑海珠只一如往日和茹韭儿相聚时那样,笑吟吟地听她讲。
继而,当王月生开始说些南京的风土人物时,郑海珠似乎明白,张岱为何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