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衷感慨,郑姑**世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郑姑娘这一大早,已经做了这样多的事。
王月生短暂地出神后,走到车床边:「多谢卢公子援手,帮着切料。」
又扳着手指算时间:「过了七月,「荫房」里就能合琴了。百衲琴的黏合断面多,面板底板完全合拢,松江的天气,大概须一个月。然后是上灰胎,那个有些久,得刮十几二十遍,然后再进荫房,明年端午出来,研磨、擦光、定徽这些,就快了。那么,一年又两个月,我囤的料子若可以出四张琴,我托从前故人们吆喝吆喝,就可以换回二百多两银子,可以给你们做三十把合机铳吧?」
卢象升一愣,继而大为感动。
王姑娘果然不是庸脂俗粉。
萍水相逢,就能全力支持他们的理想。
大为感动的卢公子,决定在自己离开松江去应天府参加乡试前,殚精竭虑地切料子。
这种与同道中人双向奔赴的感觉,棒棒哒。
直到不久后的一天,说好来调大漆的王姑娘没有出现在复园,而东边的清园,传来琴箫合奏的乐音。
卢象升循声而去
,远远地望见,自己曾带着娃娃们试验水战火雷和撞舟的池塘边,王姑娘在抚琴,身旁立着一位儒巾男子执箫应和。
一曲终了,男子又拿起薄薄的册子,开始唱:
「栏杆月上两更天,别郎容易见郎难,
朝来书信,约我重谐凤惊,眼前不见,教我泪痕怎干,
挑起子个红灯,重把书上归期仔细看,计程应说到常山。」
男子才唱了两句,侧头聆听的王月生,仿佛就找到了灵感,开始抚动琴弦,弹奏出一阙与方才琴箫合奏时全然不同、却与这山歌合得天衣无缝的曲调。
卢象升呆立着。
在他身后,从门外货郎出买来芦根汁消暑的郑海珠,看得分明。
郑海珠走上前,轻声道:「这是绍兴的张岱公子。」
卢象升僵直的胳膊肘一松,小臂垂了下来。
他无法不自嘲。
半个多月前见到张燕客那位「张公子」时,他从王月生疏离的客气中,还天真地认为,就算王月生来历暧昧,也与张燕客无甚缱绻瓜葛。
或许,张燕客的祖辈,与这位王姑**祖辈有旧,燕客公子为世交之谊、出手救风尘而已。
殊不知,眼前这位张公子,才是「正主」。
鸾凤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