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贲张。对了阿婆,我这位管事,吴先生,他家先祖,乃戚少保麾下的游击。”
吴邦德应声上前,抱拳道:“晚辈见过婆婆。”
“哦,如此,原来你与老婆子我,都是忠良之后呐。”
唐阿婆的口气终于变得柔和起来,她看向吴邦德的目光,比盯着郑海珠时慈蔼不少。
郑海珠了然,老太太嘛,对年轻斯文的后生总是格外宽待些。
恰此时,辽民少女花二,抱着个板凳过来,放在地上,怯生生道:“婆婆请坐。”
唐阿婆瞥一眼那个板凳,好奇道:“怎地是个一半的秧马?”
“秧马”乃是农人插秧时的工具,一块木板上用榫头固定四角板凳样的座椅,又像马背与马腿,故而被称作“秧马”。
郑海珠拉过花二,抚着她乱蓬蓬的头发,轻叹一声,解释道:“他们都是辽东鞑子刀下拣回一条命的可怜人,背井离乡来此地讨口饭吃,每人多少带一两件老家的物什。有的带锄头,有的拔下秧**凳子。像这个小囡呢,就把她姆妈轧棉花的把手带来了,总算是留着念想。”
唐阿婆的目光在花二腰间别着的木柄上驻留片刻,嘟囔道:“造孽唷,这么小就没了娘。”
又忽地扭头看向送自己来的车夫,没好气道:“你还不滚?站在这里,是替县老爷探听吗?”
车夫满脸假笑:“这就走这就走,阿婆和夫人能好好讲事体,我们老爷的一颗心自是放到肚子里了。”
……
唐阿婆看着那骡车远去,呸一声道:“惺惺作态,为官不正。”
转过头来时,吴邦德已捧着一碗热粥。
“阿婆,这个时辰,寒气已上来了,先喝点汤水暖暖。”
唐阿婆也不表虚礼,接过粥碗,咕嘟嘟喝了几大口,拿袖子擦擦嘴,开腔道:“你们要种的这片地,原是有主的。二十年前,倭人打**,**人向我大明求援,朝廷四处调兵,崇明卫所也出了百来号人北上……”
随着唐阿婆的讲述,郑海珠和吴邦德大致明白了。
原来,他们所在的这几百亩地,本是当年北上作为客军的崇民军户的屯田。
大明的屯田和民田,土地性质不同。从立国之初的卫所制度中沿袭下来的军户耕种田,叫屯田。普通百姓耕种的,则是民田。
大明调兵出征**时,崇明卫所当时有近千在籍军户,被千总送出去交差的百来人,基本都是最底层的老弱之兵,大部分死在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