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走到他们跟前,留下一个汉话说得流利的,对余者指了指滦河方向。
包衣们立刻起身,跌跌撞撞地往东行去,他们在后金还有家小,若不回去,家人的生路就断了。
可悲而苦命的奴隶们,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德格类。
他们对驱遣自己在战场上当炮灰的旗主,没有任何发自内心的敬重和忠诚,他们只要成为别的牛录的包衣,就能继续卑微地像猪狗一样地活下去,直到在下一场战役中成为炮灰。
明军从山林那边推出不少木车,套在驮马身上,然后往车上堆女真人的首级。筆趣庫
另一些明军,则用麻袋来装战友的尸体。
最后,德格类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由卫兵护着的身穿锁子甲的明国女人。
女人指着一车车的人头,在和马祥麟对话。
德格类还在疑惑她的身份,女人已经走到另一匹马前,查看上头横放着的董旺的尸体。
……
郑海珠是第一次看到董旺。
今天之前,这个渺小而伟大的勇敢者,只出现在许三的口中。
方才,滦河冰面的最后激战结束之际,飞驰回来报信的马祥麟家丁,已经说到使用步弓拦截德格类的明国汉子,被巴牙喇砍死了。
郑海珠看到许三的身体晃了晃,但他收住了要迈出去的脚步,
上司和下属都心照不宣地意识到,许三最好不要在很快就会活着离开此地的德格类眼前,露面。
“你和常公子就待在毡帐里。”郑海珠吩咐许三。
此刻,郑海珠走到已经死去的董旺面前。
他已经比其他战死的明军,享有了更体面的运送方式,但他的遗容仍呈现出惨状。
他的羊皮马甲已被血染成了深红色,脖子则快被巴牙喇砍断了。
一个小小的铁盒子,由结实的牛皮绳子穿着,卡在董旺血肉模糊的脖颈处。
郑海珠猜测,那里头装着的,是许三的姐姐和外甥的头发。
她觉得眉心剧烈地抽痛几阵。
身后传来德格类的声音。
郑海珠转过头,问那个被留下来做通议的包衣:“他说什么?”
包衣惶然地去看马祥麟的面色。
“你翻译给夫人听。”马祥麟冷冷道。
包衣知道明国话里“夫人”是称呼贵人的,忙唯唯诺诺地对郑海珠道:“女主子,我们贝勒爷说,你是不是随军的萨满,用,用法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