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里是一枝宣城诸葛笔。
石上老兔,吃竹饮泉生紫毫,制笔之人于千万毫中拣一毫,精工细作,方得一宝帚,千金也难求。
而那竹造笔管上,赫然刻着“邬瑾”二字。
此笔非金银所能估量,是以比那十两银子重。
更重的是莫聆风的心意。
莫聆风知道他没有好笔,特意让莫千澜去信宣城,求一枝紫毫,直到今时今日,这枝笔才千里迢迢而来,到了他手中。x33
这份心意,足以涤荡他满身苦楚辛劳,让他心神安定,卷着满身栀子花香气往外走,他一路走回十石街去。
十石街还是那样狭窄逼仄,门与门仅仅隔着一堵矮墙,街面永远油腻肮脏,热水铺、脚店、肉案、碗头铺穿插其中。
正是晚饭前后,拥挤的屋宇中挤满了拥挤的人,食物贫瘠的香气飘荡至街上,两个赤脚小孩子正在为了一文钱扭打在地,互扯衣裳,哭号喊娘,各自的娘没有出来,只在屋子里大骂。
一个男子提着一坛小酒,哼着小曲回家,沿途大声和人打着招呼,相互调侃嘲笑的声音充斥着整条街。
邬瑾身上的栀子花香气瞬间变得微不足道,墙角开着一丛地锦苗,花朵粉嫩,然而气味刺鼻,引来一大群野蜂蚊蝇。
这是贫**、肮脏、酸臭之地,也是他熟悉的、看惯了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