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屋后有水塘,许多人拿了水桶往火上浇,但火太大,水不能持续,作用不大,白千帆用铁锹铲了湿的沙泥往火里扔,反而有点作用,于是一些人舍了水桶,找了树枝来扑火,枝叶里有水份,烧不起来,只冒烟,几管齐下,终于把火势压低了一些。
一批人累倒了,一批人又顶上去,白千帆没有下去,脸上的帕子早已经被火烤干了,又被自己的汗浸湿了,如此几次,她也是精疲力尽,手重得抬不起来,铁锹被一旁的人夺过去,不客气的训斥她,“不要命了么,一边歇着去。”
好熟悉的声音,白千帆愣了一下,怔在那里。
那人一身铠甲,身材高大,浓眉大眼,只是脸上被熏出了黑乎乎的印子,显得有些滑稽,他没有看她,夺过铁锹弯腰铲泥沙,挥着强有力的胳膊,一铲又一铲的泥沙被扔进了火里,嚣张的火舌慢慢被压下去,直至缺氧熄灭。
白千帆默默的看了他两眼,转身离开,突然听到他说,“站住。”
她脚一顿,停在那里,那人过来,把铁锹往她一递:“你的东西不要了?”
她不敢抬头,伸手接过来,转身就走,胳膊却被他一把抓住,他紧紧盯着她,显得有些疑惑。
“摘了脸上的东西。”
她犹豫着没动,他却自己动手,轻轻把她脸上的手帕摘了下来,脸上的神情由疑惑转为惊喜:“是你!”
白千帆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声张。
杜长风左右看了看,把她拉到一旁,小声道:
“你怎么在这里?王爷知道吗?”
“千万别说见过我。”
“你不想让王爷知道?”
白千帆摇了摇头。
“不想见他?”
怎么说呢,心情太复杂,一时半会她也说不上来。害怕是一桩,她是外逃的楚王妃,以墨容澉的脾气,一气之下杀了她也未尝不可。怨恨是一桩,皇甫珠儿还在,她这个楚王妃便成了笑话,还有一桩,她深藏在心底,谁也不知晓,自己却清楚,那叫相思。
她其实不是个懂得掩饰的人,唯独对墨容澉的思念,她瞒过了任何人。以前总以为死别是最痛苦的,因为那个人埋在了地底下,再也见不到了。可现在才知道,相比死别,生离才是让人无法忍受的。
人死了,伤心过了,接受了事实,慢慢就走出来了。
人活着,能见却不得见,那种滋味,象被蚂蚁慢慢啃噬着,无休无止,没有尽头,因为知道他就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