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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越王,李惠在许多场合见过万人跪拜的场面。
比如每三年一次的冬至祭天礼,皇室成员、文武百官与长安良家百姓,面朝东南迎日祭祀,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比如随父亲去军营检阅,那些凯旋而归、身上还带着浓郁煞气的百战士卒们,单膝跪地,山呼万岁;
比如前不久去太皞山进修,来自不同国家、地域的昊天信徒,跪倒在高耸入云的太皞山下,一步一拜,向前拜山。
和那些场面相比,眼前这些跪倒在地的太原府百姓,
即没有显赫地位,也没有卓著战功与物力。对比他王府中的修士供奉,可以说如同蝼蚁般孱弱。
但此时此刻,站在秋风凛冽的高楼上,望着下方乌泱泱叩在地上的人头,
李惠却偏偏感受到了一种他很久没有体会到过的情绪。
恐惧。
不止是他有这种感受,李乐菱、邱枫、太原府太守及一众官僚,高楼上的人们脸色微白,说不出一句话。
“你们,你们要寻死吗?!”
太守府门口的武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但随后他就意识到,亲王、公主、太守他们正在高楼上看着自己,只得硬着头皮大喊道:“围堵州府府邸,等同谋反,轻则流放千里,殃及子孙,
重则斩首示众!
你们想想清楚!别耽误自己的子女!”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一位乡贤红着眼睛抬起头来,大吼道:“围太守府,为虞律死罪,
但待在家中,也是个静等病死的下场。
我们只是想求个活路!”
“活路活路,待在家里别出来乱跑就是活路!”
武官站在台阶上,手中长刀刀尖斜向下,指着石砖,厉声叱道:“要相信朝廷,别给朝廷添乱,别做暴民乱民!”
“何为暴民?”
一位士子惨然笑道:“当初听从官府封城安排,老老实实待在家中的时候,我们不是暴民。
之前听报刊上号召,积极遏制鼠疫、捐钱捐物的时候,我们不是暴民。
而现在,我们只是跪倒在太守府前,没有做出任何打砸焚烧举动,就被列为暴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