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燃烧释放出的光芒,依旧不知死活地往刘皇帝脸上凑,阴影中的刘皇帝,气息都粗重了许多,听得一旁的喦脱心肝直颤。
观察了好一阵,方才试探着说道:“还请官家息怒,保重御体!似这等忘恩乱法之徒,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即可,实不值为之介怀……”
嵒脱的劝慰似乎起了些效果,刘皇帝偏头看了他一眼,沉吟几许,方才道:“你说,如康保贞事者,天下还有多少?”
“小的不知。”嵒脱已经被刘皇帝训出阴影了,因此哪怕直接面对询问,也不多嘴。
“是不知,还是不说?”
“小的不敢!”嵒脱犹豫了下,眼瞧着老皇帝面色深沉加重,还是纠结着道:“以小的之见,如康保贞者,或许只是独此一例。毕竟,舍得耗费十万贯,又如康家如此巨富之家,直接影响到天官侍郎为之张罗,能够做到这些的人,全天下也没有几个……”
嵒脱心知,他这番话刘皇帝若是听进去了,那康氏父子的下场或许会更加凄惨,乃至于整个康氏家族,都未必能有个好结果,毕竟前些日子才死了一个合川伯。
果然,刘皇帝语气森然道:“一个小小的商贾,仗着点臭钱,胆敢把手伸到朝廷内部,干预朝廷官吏升迁选拔,这等人,岂能容之?”ъìQυGΕtV.net
嵒脱不敢接这话了,御案边安静了一会儿,刘皇帝又轻声呢喃道“以钱谋私,终究是有局限的,然而那些以权谋私的呢?”
显然,对这起案子,刘皇帝关注的点绝不只表面上呈现的这点问题,他是很会联想的。不过,以权谋私这种事情,是很普遍的,刘皇帝也早已习惯,只不过借着个由头,再搞一场整饬运动也是他下意识的行为。
而刘皇帝思考得比较深的地方,则在于现行的官吏考核标准及升迁途径,除了康保贞这档子事,刘皇帝总是难免往制度本身上去想。
一直以来,在用人标准方面,刘皇帝提倡的总是唯才是举,为此不断地加补丁,修办法,完善朝廷对军政人才的选拔制度。
如果说早期的时候,是怀着一定的理想与胸怀而践行此道,那么随着在皇帝位置上坐久了,随着对这个世界认知的加深,随着对当下社会运行规则构建的深度参与乃至主导,刘皇帝的目标也在不断变化,初衷早已背离,底线与下限也在不断降低。
早在二十多年前,刘皇帝的所作所为,便已不是为了兼顾公平,一切的措施,根本目的是为了巩固皇权,维护统治,在官吏选拔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