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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以西,十里郊外,道左杨柳低垂未深,绿芽初生,白絮飘飞,一场长亭送别的戏码正在上演。
初春之际,虽有旭日和风,但身临其境,于逢大变之后的杨邠而言却是不免多了三分唏嘘,三分凄迷,三分感慨,再加一分不舍。
着一身布衣,虽显简陋,但分外整洁,亦未有法具加身,比起一般的流放犯人,朝廷尚且给杨邠留了一分体面,当然,这是皇帝天子刘承祐给的“恩典”。
押送的差役足有八人,皆手执法杖,腰配长刀,肩背包裹或坐或立,散于道旁,未敢打扰亲朋相送杨邠。
送别杨邠的人并不多,除了两个儿子以及两名不怕死的故吏之外,便是宰相王章了。
看着沧桑色种的杨邠,王章执一新折柳枝相赠,沉声道:“杨兄,千尺之情,在此一别,关山路远,务必珍重!”
所谓疾风知劲草,日久见人心,当此境遇,上有王章如此深情厚谊,杨邠也不免感慨,郑重地接下:“老夫得此挚友,当无憾矣!”
王章的身形日渐清衢,比起久在囹圄的杨邠也好不到哪里去。注意到他并不健康的面态,杨邠也出言嘱咐:“兄积病有年,也当善加将养,政事冗杂,呕心沥血,也切莫坏了身体。”
能够觉察得到,即便落到如此境地,杨邠仍旧“关心”着朝政……
闻其言有感,王章却是洒然一笑,道:“杨兄却是多虑了,而今朝中人才辈出,何劳我这老朽再施手脚,去朝之日亦不远矣!”
闻其言,杨邠眉头顿时便皱了些:“此言何意?而今朝中,能任事者,唯你与郭文仲,军国大事,必有所担当,万不可意气用事!”
“前些日子,我已向天子乞骸骨,只是天子没有答应。”王章却是摇了摇头,淡淡苦笑:“然,我这三司的位置,恐怕也是做不长久的。或许来日,你我尚有再见之日,亦未可知……”
王章之言,感慨中带有少许郁愤,说得露骨:“而今我去却看开了,似我等前朝旧臣,还是莫于堂上尸位素餐,徒惹人忌惮。若识时务,急流勇退,或得安享晚年……”
相较于平日里的沉默寡言,此时的王章,显然是把话放开了说了。见状,杨邠也是一是无言,化为一声叹息。乍起一阵风,吹动灰白的须发,旭日之下封未凉,但心很冷。
“罢了!不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