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来了。
殷老太太人逢喜事精神爽,平时多古板方正的一人呐,今个儿笑得是见牙不见眼,就是沈南宝临到跟前道贺时,她也用了从未有过的慈睦和祥语气,亲昵昵地拍了拍她黑茸茸的脑袋。
“这么好的日子,怎么不穿点艳丽的衣裳,还这般素净?”
拍在脑袋上的那只手纵横沟壑,带着碧山长房红木家俬那股腐朽老旧的味道,像一张网兜头盖下来,轻轻地把她网住。
沈南宝忍了忍,尽力舒展了眉目抬头看向殷老太太,“我不好那些艳丽的,就这样,清清爽爽,也利索。”
说是这么说罢了。
哪个小娘子不爱漂亮的衣服。
就是伊姐儿和漪姐儿不也是为着一件新衣你争我抢的。
所以,不是不爱,只是没有罢了。
其实往没往荣月轩拨新衣殷老太太是门清的。
要说最初,想着到底是沈府的姑娘,不得失了脸面,所以硬要着彭氏裁过去几件,但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心里对这个明明是最小却最有成见的孙女膈应极了,遂也不管那些细枝末节的事了。
似乎见着她在这些事吃了苦头,先前吃的那些心就能稍微舒然些。
殷老太太怅然着,撤回了手,靠回锁子椅搭上,“你性子内敛含蓄,衣服穿明艳,倒不衬你的脾性了,穿素净点也好,你年纪小,不必要那么多繁琐的装饰,清水出芙蓉最好。”
殷老太太叹了声,“你也去同你爹爹道一道贺罢。”
沈南宝轻扯了下嘴,显然对老太太的心思肚明得紧,遂应了一声,捵了捵有些褶皱的裙衽,复踱到沈莳跟前。
沈莳呢,一扫前日的阴郁,满脸的红光,但见到沈南宝,眼梢还是不可避免地捺下来几分,正襟危坐在圈椅里,慢慢点了头。
“你有这份心就好,不过还是且得注意着行止,前个儿我就听人说你扇了你漪姐姐一耳光,可不是骄慢了?还是得锵锵翼翼,畏畏惧惧的好,别做那个美人灯,只顾表面光鲜了。”
瞧吧,这就是她的爹爹。
先前有求于她时,耷着眉嘬着嘴,做出一副慈父嗳嗳的样貌。
而今不求她了,恍惚那骑着高头大马,被兵卒拥趸凯旋而归的大将,自然要端着架子,摆出谱来。
不过前世或许她还稍存了些对父爱的向往之心,今生重来波澜都掀不起来了。
遂听着他这番颠唇簸嘴,她只管埋首佯作一副恭敬的态度,“我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