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逞能作什么?你不过是个胆小鬼!你连她的灵堂都不敢去!你只敢在这里骂我辱我!”
芸小娘大概也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她用尽力气嘲笑他。
“陈方彦,你现在哭有什么用?她死了!被你亲手灌下去的茶死的!你有什么资格哭!你忘了她生前你是怎么折磨她的么?沈南宝肯定恨死了你,她下辈子,下下辈子,无数的轮回里,她都不会想再见到你!”
沈南宝不得不说,芸小娘很了解她,也很了解他。
说出话切中她的下怀,也戳痛了陈方彦。
陈方彦挥得更用力了,一遍一遍地念叨:“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她再不这样,皇后就会要了她的命!”
可是没人附和他。
就是芸小娘也在他的折磨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直到萧逸宸过来,拽过他手上的鞭子,踢了他一脚,告诉他,她已经死了,你怎么笞打芸小娘,她都不会活过来。
他却头都没抬一下的,倒在那片杂草丛生的地上,魔怔似的笑起来。
他说:“她既然不会活过来,那我便**罢。”
可他到底没死,北郡侯年事已高,膝下子丁凄凉,他不得不为其送终。
更何况,赵家老俩,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祖父祖母,他这个做孙女婿的也应当好好照看啊。
所以他勤勤恳恳的,担起这些重任。
他一如沈南宝认识的那样,很坚强,从不外露内心事。
而赵老夫妇不知其中细节,却也耳闻一二陈方彦的放浪形骸。
所以每每他登门时,老俩总是拒之门外,告诉他,他和她的缘分浅,她的命薄,他们都不怪他,只求他别来了,害怕看见他一次,就想起她死前过得多么不好。
陈方彦怎么回应的呢?
他道好。
转过身,门砰然关闭。
他站在赵家的门口,头低低垂着,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地上。
沈南宝看着他这样,忍不住劝:“陈方彦,算了,别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祖母那嘴,翻起来皮来能挖苦死人的,你就当偿还我死前那段时光的痛苦罢,谁叫你锯嘴葫芦的不告诉我这些,你活该!”
可她到底是一缕异世的孤魂啊。
他听不见。
她却看见他双肩慢慢的,轻微的颤动起来。
沈南宝一惊,视线里那一串串珠子似的眼泪砸到了石砖里,蜿蜒出乌沉沉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