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排,心中却乱糟糟的,既看不进去,也听不进去。
“晏华,你说,我有时候是不是太神经质了?”
她忽然开口。
晏华:“……”
这话委实有点难接,晏华愕然一会儿,却是笑了起来:“和宁小姐吵架了?”
顾夜歌抿着唇未吭声,半晌,她小声地说:“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怪物。”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小怪物啊。”蜷缩在厚厚毛毯里的女孩漂亮得不似人类,深色双瞳有孩童式的迷茫,日日相处的她都一瞬间软了心神,鬼使神差地将这话说出了口,“只是大多数人都学会了藏好尾巴,伪装成正常人的样子,混迹于世间。”
她语气和神色像是在绘声绘色地给孩子讲故事的嬷嬷。
顾夜歌歪头笑了起来,“那你有尾巴吗?”
晏华叹口气:“没有了,工作太累,毛都秃了。”
“那我过两天给你包个红包补一补。”
晏华作势拱了拱手:“谢了,我明天就把尾巴给补回来。”
看她神色不那么低落了,晏华也放了心。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听到身边女孩一声极低的喃喃:“我刚刚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呢……”
顾夜歌的思绪随目光沉入窗外的夜幕之中。
那一瞬间与其说是赌气的委屈,不如说是被侵犯了私密禁区的愤怒。
她对顾则唯究竟怀着怎样的情愫,谁都没有资格下定论。
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法确切地给出答案。
高中时在屏幕上看到他,魔力般地被吸引,那时她望他,如同仰望清月。
彼时《红夜》只是一部不被人看好的低成本文艺片,她只不过是一个“长残了”的弃子,深夜里的一切梦想,都像是海市蜃楼般遥不可及。
比惨淡的现实更可怕的是,连她自己,都不再相信自己还有能发光的一天。
她的梦想被现实打湿,为岁月侵蚀,他却在长夜中孑然独行,哪怕风雨交加雷电接踵,世人诋毁诽谤,亦不曾停歇。
她在教室里为生命中最重要的考试奋笔疾书时,他在生存选拔类节目中为出道而挥洒汗水,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时光,以奇异的方式交叠重合,她在深夜里,隔着屏幕窥到他的世界,沐浴他的星光,渐渐地,竟觉自己的道路也明亮起来。
少年一路披荆斩棘,逆流而上,浴血而战,却始终温暖从容,令她心惊亦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