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岸,大食。
距离达达尔海峡约百里远的城堡庄园中,阅书房内羊脂蜡的烛火静静燃烧,吐着珍贵香料的香氛,空中一道光幕:萧琰立在船首的身影渐行远去。
“……就这么放她过去?”
一个声音响起,森然,冷沉,让烛火氤氲的香气都凝滞了一下。
“那要如何?”
另一个冷漠的声音道:“先天之下,谁与争锋?这话已经传遍帝国上层。克里斯蒂安都败于她的刀下,先天之下,谁是她敌手?”
前一个声音沉默了一下,“就算我们不能出手,一个执事不敌,十个,几十个呢?”
那冷漠的声音说道:“这是个主意。但别忘了,对方船上也有十几位后天。要在海上围杀她,比陆上更不容易。要杀这样一个人,除了人和,还要有天时,地利。”
海峡这种地形对于舰队围杀是地利,但要几十个法导师围杀“先天以下第一人”却不是地利,反而容易让对方觑准空中包围的破绽瞬息就逃遁出千里。
“她身上保命的东西不会少。”那冷漠的声音透着一种平静的冷酷,“杀她,要有耐心,周密布局,精心准备,不动时要风平浪静,一动就要势若雷霆,不给半分机会。”
前面那声音静默,似不再有异议。
空中光幕消失,人也离去。
烛火熄灭,唯有香氛残留在黑暗中,也渐被冷风散去。
***
次日晨光初曦,船队驶出达达尔海峡,进入地中海。
地中海虽是内海却仍然广阔,被半岛和岛屿群分出十几个海域,这里是最北的爱琴海。高高的桅杆上,瞭望哨俯瞰的视野中,被晨光染成浅橘色的海面上,岛屿星罗棋布:船行入这里,就不再有笔直航线,像天上的北斗星一样曲折。萧琰则想起了少年时曾经临摹过的《兰亭序》里那二十个不同的“之”字。这样的海域对于大舰队海战显然极不利,只有小股海盗船作乱,对大船队来说不足为患,所以这片海又被称为和平海。一夜警戒的船队终于放松下来,船员们开始轮班下去休息。船队中的宗师们也已经从冥想中睁开眼睛,起身洗漱或直接给自己施个清净法术后走出舱门,或往船首或往船尾,看向船队后方冉冉升起的橘红太阳,感觉暖意也在升起。
萧琰一夜都立在甲板上,在船员的视野中,宁静平和的神识笼罩了整个船队,让所有船员护卫都感觉到自己被“目光”关注着,格外安定,在黑暗和冷风中仍觉得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