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承怡的离开,就会是永久。
赵毓看了看文湛,没有强辩。
这件事的确难办。
他娘本来就是先帝昭告天下册封的贵妃。
即使她与先帝没有夫妻之实,可是她的确是先帝的遗孀。
大郑礼法森严。
文湛是继任皇帝,按照常理说,他只要表面上善待先帝遗孀,吃喝给足,然后等待太贵妃一咽气就往先帝皇陵旁边挖个大坑,埋了就算了。
仁孝两全。
如果由文湛废除崔太贵妃的封号,别管有没有什么先帝密旨,朝野上那些喜欢用“存天理灭人欲”,“大郑以孝治天下”,“敬天法祖”这些东西压制人的鸟官们就会如同鬣狗看见腐肉一般,一哄而上!
弹劾谏言的折子比不要钱的还猖狂,没准真能把微音殿的台案给淹了。
他们终于可以找到理由劝谏一下皇帝了,没准还能在柱子上撞上一撞,留个“不畏皇权,拼死直谏”美名字,这简直是祖宗坟头冒青烟!
算了。
走一步算一步,这事情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
赵毓感觉自己头发痒的实在厉害,他抓着头发站起来,想着从鹧鸪殿下去到前面泡温泉,好好洗个澡,把一身的晦气洗干净。
而文湛则只见他不再说话,径自离开。
他没阻拦,因为他拦不住。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也许他应该接受承怡终将远去,就像他曾经被迫接受的那样。分开的那十年光阴应该才是真正的命运,而他们相聚的这两年不过是幻象。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过了很久很久,也许仅仅是一根蜡烛烧尽。
赵毓穿着木屐从外面走进来,黄枞菖给他提灯。
他一边走还一边对黄枞菖说,“那个装神弄鬼的大长老就在梁十一他们那里,用他节制洪丁,正好可以保证尹徵的安全。我说,黄瓜啊,你不是跟缇骑他们熟吗?你没事儿的时候盯着一些,别让他们把人弄死了,弄残废了也不成。但是,在现在这个情形下,还得多问问话。你们会不会一些比较柔和的手段,别上来就动刑,显得特别不像司礼监调|教出来的读书人。你让他们也学学斯文手段,别整天跟杀猪的屠夫似的,粗,特粗。”
赵毓的头发裹着一块布巾,滴的水把衣服也沾染了。
“你,……”文湛忽然站起来。
“咦?你怎么还坐着?不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