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终究还是下下来了。
“多谢元洲公帮我下定决心。”赵昊将第一杯茶斟给张瀚,充满歉意道:“只是这代价也太重了。”
“无妨,你爷爷都退下来十年了,老夫也早就该让贤了。”张瀚品一口赵昊带来的潮州凤凰茶,只觉浓醇鲜爽,润喉回甘,带有一股独特的山韵。他赞许的微微点头道:
“真是好茶啊。你看,这世上有的是比当官还有趣的事情,何必恋栈这淡而无味的官场不去?”
“那个跟你同名同姓的江东步兵,也是这么想的。”赵锦打趣笑道:“其实我也早干够了。”
赵昊和申时行不禁苦笑,人家大冢宰和少冢宰都干得浑身是劲儿,恨不得向天借五百年。轮到这两位却都崩了心态。
原因很简单,张相公当初提拔在南京等退休的张瀚当这个吏部尚书,就是因为他人老实好控制。所以张瀚名义上是尊贵的天官,实际上,人事大权都被张居正牢牢抓在手中。一应官员任免,全都要张相公点头才行,还经常出现内阁递条子下来,直接任命某某为某官的越权状况。
吏部沦为了内阁的办事机构,吏部尚书成了首相的僚属,这种被架空的日子能不憋屈吗?张瀚虽不像赵锦那样整天发牢骚,暗地里也没少长吁短叹。
这次张居正老父去世,说实话,张瀚和赵锦都大有解脱之感。心说张江陵这一走两年多,我们终于不再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了。好在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高兴,都不会笑出声来。
然而这十来天事态的发展,让他们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皇帝和太后是铁了心的要留张相公,张相公也只是假模假样的请辞,却还是舍不得那个权位。
这让两人比吃了苍蝇还难受,就更加剧了他们道德上的反感。于是两人跟赵立本合计一番,决定坚决不带头挽留张居正,顺便帮赵昊解个难题。
“老夫的结局已定。”张瀚搁下茶盏,目光幽邃的望着赵昊道:“现在压力完全来到你这边了。”
“是啊,兄弟,老哥我真替你发愁啊。”赵锦也叹气道:“我看你那老泰山已经钻了牛角尖,你怎么把他拉回来,劝他回家丁忧啊?”
“难啊。”一直默不作声的申时行,也愁眉苦脸道:“我是一点办法也想不到,张相公有皇上、太后、冯公公支持,谁还能让他改弦更张不成?”
“现在就好比,琢磨怎么把大象装进箱子里?”赵昊笑笑道。其实在这个如此纠结两难的局面中,最难的就是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