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是寒台那边。
隔着一座山,琴声到他们这里时已经变得非常小,落在二人耳中,却无比清楚,里面似乎蕴藏着一道极大的力量。
紧接着,第二道琴音响起,再未停止,只不过琴声并不如流水,有一声没一声,显得特别生涩混乱,连最基本的节奏都谈不上,更不要说什么美妙。但不知为何,井九却似乎被这琴声所打动,停下脚步,站在崖畔向着天空望去,久久没有言语。
与白早弹琴时不同,这个人弹琴的时候群鸟并未相合,但并不是群鸟不喜这琴音,而是它们不敢出声。
弹琴那人的指法明显生疏,就像是初学者,但弹出来的琴曲却是霸气无双,仿佛要夺去天地间的所有声音。
不要说那些禽鸟。那人弹琴的这段时间里,就连山风吹拂树梢、溪水落入深涧,都没能发出任何声响。
我花开时百花杀。
我出声时,天地都必须安静听着。
这便是气势。
赵腊月感受着山野间残留的意味,压住心里的震撼,望向井九侧脸,想起去年在海州时的那些画面。
这个人弹琴就像井九下棋。
初学。
手法生硬。
不好听。
不好看。
却举世无双。
井九看着天空,若有所思。
极高处的某片流云,已经被琴声撕成了碎片。
赵腊月轻声说道:“不知道是谁。”
井九不知道弹琴的那个人是谁,但他知道对方的来历。
因为他从琴声里听出了些故人之风。
“水月庵。”
他说道。
赵腊月再次想起那句名言——反正赢的都是水月庵。
然后她想起寒台上,水月庵那位面貌普通的女子。
不知为何,她再次生出刚才井九说出那个四字时的感觉,道心微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