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长夜,宫殿飞檐下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微光。
长乐宫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似乎还是十年前的模样,却又早已物是人非。
宫女们已经歇息,唯有太后寝宫的偏殿还亮着灯火。
廊柱倒映着烛火的光芒,红色帷帘被夜风吹拂的轻轻摇曳,一道人影站在黑白相间的墙壁前,在巨大的牡丹花上留下形单影只的倒影。
从太极宫回来后,太后便站在了这里,愣愣的看着面前这副画。
“大丈夫该生则生,当死则死……”
“国耻在前,我许家儿郎何惜一死……”
“……只是……没办法了……只有太后能救我……”
“……太后若不愿意,我不强求,太后愿意,我必以余生报之……”
种种言语回荡在脑海,有她说的,有许不令说的,句句都冲击着心神,让自认稳重的她片刻都安宁不下来。
救许不令……
若只是如此,她没有任何犹豫都会答应。
许家为这天下开了太平,后辈子孙身染恶疾,她作为萧家的嫡女,如果不救,怎对得起自幼受到的教诲……
许不令今日为国出头,以一条命为代价,拿回本该就属于大玥的东西,她作为大玥的太后,如果袖手旁观,怎对得起身上这身凤袍……
而且她不想许不令死……
红鸾也不能没了许不令这唯一的依靠……
救,必须得救,没有任何不救的缘由。
可救的方法……
太后艰难摇头,眼中显出了深深的纠结。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这种方法……
她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不可理喻的解毒之法……
她是萧家嫁出去的女儿,出生门阀世家,祖上世代拜相光明磊落,作为子孙,个人气节和名誉本就大于性命,深宫十年都不曾失节半分,又岂能为此而坏了名节……
她是大玥的太后,一**,当今天子的嫡母,世间女子的榜样,入宫十年都兢兢业业履行着为后的职责,若是以此法救了许不令,她还有何脸面活与世间,宋氏的脸面、萧家的脸面,便全败与她一人之手……
不能救……
绝对不能救……
……可不救怎能安心?
许不令本就是被歹人所害,如今为国献忠,生命垂危之下,若是冷眼旁观,她对得起脸面,难道也对得起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