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赛结束后的那天晚上,陆绾儿送梅妃去梅阁,两人在梅阁聊了很多。
梅妃是一个极尽温柔的人,心思与历来的妃嫔都大为不同,陆绾儿理解了为什么殿下会如此看重她。
那一夜,陆绾儿第一次尝试将自己的一切向别人倾诉,试图通过自己的经历,来激起她对人间、对生命的眷恋。
可是她却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愈来愈深的、浓稠的疲倦,一种对生命的疲倦。
陆绾儿在那一瞬间明白了。
有人拼了命要活下去,有人却早已活够了。
她属于前者,而梅妃属于后者。
在昏沉迷糊的世界里不断下坠,梅妃觉得有人在拉自己。
那么用力,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有人一声一声唤她。
娘娘,娘娘。
怎么让人这般放不下心啊。
她想,是不是该睁开眼,同她好好道个别呢。
不告而别,她会很难过的吧。
努力地撑开双眼,望见了守在枕边的人,紧紧攥着自己冰凉的双手。
“殿下……”
她努力张口,发出一点点微弱的声音。
泱肆见她醒来,大喜过望,忙去端一旁的药碗。
松手之际,却被她再次抓住。
泱肆顿了一下,另一只手端来药碗,“喝药。”
她没有看榻上的人,只是将视线定格在手里浓黑的汤药上,沉默地僵持。
梅妃望着她的侧脸静默了半晌,才缓缓松手,是妥协,像以往一样。
撑着身子坐起来,泱肆忙扶她,让她靠在床头。
然后舀了一勺药送到她苍白的唇边,她也张口喝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像以前很多次喂她喝药一样,只是微颤的手,出卖了泱肆的内心。
喝了两口,第三口还没咽下去,梅妃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接着躬身在床沿一直吐,将所有的药汁全都吐出来,空气里弥漫着苦涩的味道。
泱肆赶紧放下药碗,一面拍她的后背,一面用帕巾给她擦嘴。
等她终于缓过来,重新靠在床头,大口喘着气。
“抱歉,殿下,把你弄脏了。”
吐出来的汁水,溅湿了她的裙角,开出一朵朵深色的花。
泱肆沉默了片刻,有些赌气一般道:“我不原谅你,除非你好起来,陪我去做一件新的。”
梅妃虚弱地靠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