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鼓足勇气接近纪凌修的场景,那是厚厚落雪的隆冬,他为了救一个弃婴而失足落水,我不会游泳,可见他落水,我着急跳下河,拼劲全力将他推向岸边,然而水流太急,他用力将婴儿丢给岸上众人,我俩一起被冲跑。那时候,我从后背紧紧抱住他,唯恐他出事。
我俩被冲至山林深处野滩上,他的头似乎遭到撞击昏死过去。我费劲将他拖上岸躲在巨石缝隙下,漫天大雪,荒山野岭,求助无门。
他昏迷不醒。
我快记不清那些日子,我是怎么一遍遍唤他名字,希望他能醒来,低低泣泣诉说衷肠。又是怎么在恶劣的环境里艰难照顾他,我兜里两颗放炮用的小火石和我自幼跟爹爹走南闯北倒卖药草时积累的浅薄药理知识,维系着他的生命。
后来,我外出寻找食物时,他不见了。
再后来,听说是他的家人找到了他。
自此以后,我就特别惧水。
从回忆中抽离,我倔强不肯向他求救,飞快看向周围,可这里处于戏园子后方,偏僻少人,也无熟识的朋友,我那帮不入流的朋友都是土财主出身,根本没资格来这里,票都抢不到。
汹涌的水灌入我口鼻,我奋力将脸仰出水面,惊恐看向纪凌修,“纪凌修!救……救我!”
“你喊凌修干嘛?”冯天娇冷笑,“他才不会弄脏自己的手救你!是吧,凌修哥哥。”
“搞什么苦肉计啊。”狗腿子1号挑衅,“我就不信你能淹死。”
“淹死怕什么,她就一个土财主的女儿,还能翻天不成。”
“……”
又是一阵笑声响起。
纪凌修冷冷望着我,却无动于衷。
孟晚下意识挽紧了他。
我挣扎而不得,水面轮轮淹没我,身体越来越重,随着这颗心渐渐沉入池底,我该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完成把孟晚还给他的使命,我就该走了?老天让我来完成心愿的?
岸上传来我的小丫鬟尖叫声,她大声跑出去呼喊救命,意识涣散期间,透过动荡水面我仿佛看见纪凌修攥紧了拳头,向我走来。
下一秒,有人力挽狂澜将我带上岸,用力按压我的胸腔,我五脏六腑差点都吐了出来,趴在地上狂呕,大口大口喘息。
那满池酒水灌得我全身瘫软,天旋地转没了主心骨儿,恍惚间有人将我抱起,我软软趴在他怀里,浑身燥热难耐,身上像是有无数虫子在爬,我挣扎撕扯自己的衣服,可总有东西包裹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