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柳树巷,一处看上去十分破旧的小院里,冯长淮正领着个年老的大夫从里面的屋中走了出来。
院子四周篱墙塌了些许,一到院中,四周的冷风便朝着领子里直灌。
冯长淮搓了搓胳膊,缓和了些身上的凉意之后,这才对着身前之人问道:“陈大夫,我娘她身体怎么样了?”
“不太好,夫人她郁结于心,惊思交扰,再加上之前本就伤了底子,若是能好好将养加以滋补,或许还能得享天年,可如今又染了风寒,得了咳疾,怕是……”
那大夫摇了摇头忍不住叹息,方才他替刘氏把脉之时,发现她已呈见屋漏脉,急缓不均,急时如洪流汹涌,慢时却又如细丝将断,刘氏的身体早就毁在了根上,如此下去,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冯长淮低垂着眼,不见悲伤,只是低声道:“我知道了。”
陈大夫行医数年,见惯生死,闻言也只是拍了拍冯长淮的肩膀,将刚才在屋子里写好的方子交给他:“这方子给你,你去将药抓回来给你娘煎服,虽不能根除病症却也能稍缓咳疾,让她身子舒坦一些。”
“谢谢大夫。”
冯长淮连忙接过方子,小心的叠起来收进怀里,然后从怀中摸出来些铜板递给大夫,然后将大夫送了出去,等看着那大夫离开之后,冯长淮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就准备回院子里,却不想看到不远处马车前站着的人时,却是猛的顿住。
他脸色变了变,有怨,有恨,有愧疚,也有不解,最后眼帘轻闭后,再睁开时,已然平静下来。
冯长淮缓步上前,走到马车之前,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冯乔抬头看着冯长淮,他身上穿的不再是锦衣华服,身边也再没了仆从环绕,一袭最是寻常的深青色的棉袄,腰间束着绑带,脚上是沾了泥的黑色棉鞋。
他脸上再无当初那般贵公子的张扬,反而像是被磨平了棱角,敛去了一身风华,成了这京中最寻常不过的人。
冯乔说道:“我想与你谈谈。”
冯长淮并没有请冯乔入屋中,而是在冯乔开口之后,跟着她去了不远处的茶楼。
城西的茶楼远不如其他处那般华贵,里头的摆设半新不旧,里头的茶水一壶也不过才十个铜板。
两人寻了地方坐下之后,小二就上了茶,冯长淮伸手提着茶壶给冯乔倒了一杯,将茶放在她身前,开口说道:“这里的茶便宜耐喝,味道虽不如你府上的,却也不算太差,你若是不想喝,权当拿着暖暖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