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上下彻底地忙了起来,没日没夜。
皇帝退位这种事,大盛朝百余年还是头一次,到底该以什么样的程序走,礼部上下是一点概念也没有,只能去翻古礼。
礼部尚书范培中窝在礼部衙门翻了一天一夜的古礼,越翻古礼,就越觉得头痛。
要是按古礼,皇帝禅让,新帝是应该先推辞的,在皇帝面前磕头表示自己不能胜任,并求皇帝不要退位。
新帝越是磕得重,就越是遵礼,然后,由宰相率群臣请求再议。
如此重复三次,新帝才能勉为其难地受下帝位,方能像尧舜禅让一样成为流传千古的一则佳话。
然而,摄政王与今上之间有不共戴天的杀父杀母之仇,绝不可能化解,更不可能释怀。
要是让摄政王去向皇帝磕头,表示他不受皇位,请皇帝再登帝位什么的……
范培中深切地觉得,自己要是真脑抽去这么做,那就是找死了!
再说了,今上会配合吗?!
万一今上当众表示不肯“退位”呢?
范培中从书籍中抬起头来,揉了揉眉心,疲倦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
众所周知,玉玺以及诏书都在司礼监,他斗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帝下的这道退位诏书到底是谁下的还真难说呢。
恐怕也不仅仅是范培中怀疑这一点,朝中的其他的朝臣亦然。
只不过,这件事既然是岑隐和慕炎这两个祖宗共同的意思,那么自然也没人敢质疑,敢反对。
往好的方向说,像如今这般,朝廷平平稳稳地从今上过渡到慕炎,对大盛是最好的。
范培中又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痛欲裂,眼睛发酸发涩。
他的书案上堆满了一叠叠的古籍,有纸书,也有竹简,旁边还堆着一书架的书,怕是看个三天三夜也看不完。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范培中只能头痛地继续把脸埋回书籍之中,又“大逆不道”地想道:哎!要是皇上驾崩就好了,那么摄政王的继位仪式就清楚多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便是了。
又是一声长叹到了范培中的嘴边。
“哎!”
他的耳边恰好传来其他人的叹气声。
礼部左侍郎一边叹气,一边放下了手里的一本古籍,咕哝着抱怨道:“麻烦,真是麻烦!不仅登基大典麻烦,这皇上的后宫也麻烦。”
他这一抱怨,范培中和礼部右侍郎也被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