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最后一班岗了,也不说消停会。瞧给咱厂领导别扭的,那脸色都不是事了。不是我说啊,你小子,以后悬了。别你爸爸惹得事儿,报应落你身上……怎么?梅花A没人要啊?四五六……”
蒋国强马上叫了一声“七八九”,跟着叹息。
“谁说不是啊,我这爸爸也忒不让我省心了。他倒是说痛快了,把人都得罪光了,一甩手走了,我可还得在这儿接着干啊。他怎么就不知道替我想想呢?他都管我三十来年了,好不容易,终于退了,居然还送我这么一份大礼。我**没出头之日了。真是个老糊涂。”
工人甲说,“哎哎,你小子悠着点,这话要传蒋师傅耳朵里,有你好受的?”
蒋国强却满不在乎。
“没人要啊,俩嘎嘚包……我还怕他吗?他的宝贝车间今儿都让咱们拆了。他还能把我怎么样?还能罚我接着点喷灯,给他打扫卫生不成?”
“切,要我说厂里早就该让他走了,供这么一尊佛干嘛。就知道天天讲他那些老令儿,什么不能投机取巧,什么慢工出细活,什么艺不压身。看看,现在都换机器了,纯手工的东西谁还要啊?”
“还货真价实呢?天天说不好好干要遭报应,良心不安……现在就是仿芙蓉石,仿翡翠的料人料兽卖得好。这不是假货,他的东西到真,卖得出去吗?”
“我跟你们说,我真羡慕你们。我生在这个家庭太不幸了,彻底被耽误了。要不是有这么个爹,我早就调动到发卡车间去了。还学什么艺啊?天天自动化,活儿不累,奖金每月都能多拿十几块呢。要不是有这么个爹。我也不至于在厂里一直抬不起头来,就当个**吹料工……”
亲生儿子的话,如一把锤子一样重重击在蒋师傅身上。
今天是他正式退休的日子,在他离开厂的这天,他意想不到的听到了“**吹料工”的称谓。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心里一紧,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