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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嬴成蟜是用极小的声音问的。
堂上坐着的一干臣子大多都低着头,这些自关视觉的人都不知道嬴成蟜说了话。
而那些心中有着盘算,偷摸观察嬴成蟜表情神态的臣子,只能看到嬴成蟜嘴唇微动说了话,却不知道嬴成蟜说了什么。
唯有章邯能听的清清楚楚,这个不以尊贵的郎中令身份立于秦廷,而以卑微的贴身侍卫守护在嬴成蟜身边的男人。
他忠于始皇帝,始皇帝要他忠于嬴成蟜,他便也忠于嬴成蟜了。
他目不斜视,仔细观察着堂下臣子们的反应,上下两片嘴唇轻离一线,吐气如丝,音量小到唯有嬴成蟜一人听得。
“长安君方才亲口吩咐臣取来的。”
嬴成蟜回想梦中曾经说过的话,清晰异常,仿若真实发生过的记忆浮现脑海。
记起了自己说要人拿酒肉的嬴成蟜,心脏跳的越发快了。
那真是梦乎?
做梦这个东西,清醒以后很少有人能记得全部,多是记一个大概。
身体前倾,两个胳膊肘架在岔开的双腿上,嬴成蟜提起酒壶,晶莹酒液淅淅沥沥流入空樽。
章邯是听我梦话取来的酒肉,我在梦中与祖父的言语都变成梦话了嘛?
嬴成蟜拿起青铜樽送到嘴边,小口慢饮。
“我还说了什么?”
“长安君除了说取两鼎羊肉,一壶烈酒,再不曾言语。”
还剩半樽的青铜酒樽轻放在案,嬴成蟜呵呵一笑。
“我记得我去年上朝的时候,在朝上睡大觉,引得诸君不快。今朝我又睡觉,不知堂上诸君还有几人不快。”
堂上无人应声,俱都静默。
嬴成蟜拿起桌案上摆放的筷子,自热气腾腾的小鼎中取一块羊肉放入嘴中,细细咀嚼。
“冯去疾。”
因为嘴中有肉,所以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咕咕哝哝。
“臣在。”
右丞相冯去疾却不敢当做没听见,立刻起身。
“这就称臣了?早了点罢?”
冯去疾额头、后背直冒汗。
要是始皇帝问出这句话,他会昂然抬首,说:
“陛下你问我此言时,可想到当殿而食不合礼制乎?”
始皇帝喜欢臣子恪尽职守,所以他这个右丞相只要做右丞相该做的事,地位永不动摇。
但现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