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的镇山石,那钟元常该是关中的定海针。
“曹公来书中提及,发石车破袁军营垒,袁军之中,闻发石声则丧胆,号曰‘霹雳车’。”说至此,荀文若上好了大半琴弦。
“袁绍凿地为地道,曹公绕营深挖地堑而拒之。”
挖地道是袁军的老把戏了,老曹应该早有防备,绕着曹营环挖深沟,再派人看守,袁军的行迹也就无处隐藏。
“釜底抽薪之计,妙矣。”
聊了半晌荀彧终于上好琴弦,再细致调弦过后,片刻后这张琴恢复了往日光华,琴音通透匀净,抚弦便知是上品。
对爱琴之人来说,一抚好琴堪称乐事,荀文若看向身边人,莞尔,“欲听何曲?”
还能点歌吗?
荀忻眨眨眼,积极思索起来,又听荀彧道,“有曲不可无歌,我既鼓琴,弟当以歌和之。”
果然没有白听的曲子,荀忻暗叹一声,他知道的琴曲本来就不多,还得知道琴歌,选择更少了。M.
“《猗兰操》。”这是他在太学时唯三学会的歌,其他两首是《薤露》、《蒿里》……排除掉挽歌,只剩下这么一首。
这首也强不了多少,讲的是孔子以兰草自比的志趣与感伤。
“猗兰操。”荀彧很快猜到了此中原委,“唯记得此歌?”
不过时世风气倒偏爱这种凄伤之曲,琴曲几无不悲。
当年荀忻在雒阳时,还曾听到婚宴上宾客齐唱挽歌……这样一想,听听孔子的喟叹算不得什么。
荀文若端坐榻上,置琴于膝上,琴声初起便有孤独寥落之意,有点空山行人,形影相吊的清冷。琴声低缓,左手吟猱时丝弦摩擦之声如同呜咽,如怨如诉。
乍然而起的泛音极空灵,令人想起兰草高洁,有遗世独立之感。
等进入下一个篇章,青年人清澈的嗓音缓缓而歌,“习习谷风,以阴以雨。”
“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世人暗蔽,不知贤者[1]。”
“兄长。”荀忻手抚琴弦上,止住丝弦的余颤,“猗兰哀而不伤。”
绕梁而有余悲的琴音里,多出了琴曲中本没有的忧虑愁绪,这种担忧之感加重了他作为听者的焦虑。
“《礼》曰,凡音者,生人心者也。”他低声道,“兄长既怀忧,琴音反增忧虑。”
与眼前所见相比,他更相信耳中所闻,言笑晏晏、从容不迫甚至稍显清闲的荀文若是他兄长想要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