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典韦与许褚一同进帐,抱拳,“明公何事吩咐?”
这帐中架上摆的,地上散落的,全是竹筒和字纸,曹公坐在角落里一只朱漆木箱上,屈腿踩着书架,低头看手中那薄薄几张成卷的信纸。
扔了信纸,曹公起身捡起地上一卷竹简,抖开看了几眼,气极反笑。
竹简擦着书案被掷出去,“好!”
“满朝衣冠楚楚,平日道貌岸然,空言圣人大义,孤还未败,就已急不可耐,向袁氏摇尾乞怜!”
“丑恶之态,令人作呕!”
典韦与许褚杵在原地,只当自己是根木桩。
“典君、许君。”骂完后曹操负手在原地绕了几圈,“烧,传孤军令……”
“此中文书,一概烧尽,无有遗漏!”
许褚实在不解,“许褚愚钝,却为何要烧?明公恰可借此辨明忠奸……”
曹操闻言冷笑出声,“留此帐中书,要使多少人夜不能寐?”
“烧,召军中大小文吏、将校出帐,观汝等焚书!”
典、许二人齐声应诺,便见曹公沉着脸出帐的背影。
“来人!”许褚喝令手下人来收拾这一帐狼藉,见那边典韦弯下腰捡起了什么,有些疑惑地走过去,“典君作甚?”
他许褚识的字就不多,典君更是连军令上的字都认不全。
走近才发现,典韦手中的原来是幅画。波纹起伏的应是沧海,海岸碣石下是万丈波涛,一人勒马独立,腰佩长剑,横鞭东指,仿若临风衣袂飘飘,风姿神韵分明是……
“曹公?”许褚震惊之下寻找起这幅画的落款,“此画署名何人?”
然而画纸上干干净净,没有落款,像是作画之人信手所涂。
“是曹公。”典韦笃定道。他把画给许仲康,自己再蹲下捡拾,捡起一截封泥碎裂的竹筒。竹筒内的纸有点发黄,典韦圆粗的手指笨拙地展开,他只看落款,果然是他识得的名字。
许褚凑过去看,纸上赫然是:“荀忻再拜。”
“荀君?难怪。”难怪画中人尽得曹公神韵,一见便知是英雄。
“可惜荀君佳文佳画,明公未曾一阅。”许褚把信还给典韦,也许曹公看过信后便能息雷霆之怒。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被他自己否决掉,这会儿拿给曹公看,不就暴露了他们违令看信之举?
再看典韦反复看那副画,喜爱之情显而易见,许褚道,“难得荀君画作,典君留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