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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昧平生的人初见,如隔镜观人,审视是相互的。
“州府既能遣一吏随我北上,却为何偏使一白衣与君赴河东?”赵云以素来平静的语气疑道。
荀忻想了想,北上驰援钟元常是州府众吏的本职之事,至于送他赴任,置身险境又并非本分,不派州府属吏似乎在情理之中。
还有一个方面,希望门生能得他提携?
“贾簿确属糊涂人。”荀忻轻声叹道,随即示意那位向导靠马过来。
“不知……仲君贵庚?”他记得此人方才自称仲长统,姓“仲”,字“长统”?
年轻的向导面露难色,“虚长二十一。”他顿了顿,拱手,“府君,在下复姓仲长。”
“仲长——统?”
“是。”
荀忻:“……”
“实在抱歉,忻实非有意,君见谅。”原本他对贾主簿打包弟子望他提携的行为略感不快,没想到与此人相谈的第一句话就翻车,那一点不满此刻与尴尬相抵,烟消云散。
“本非著姓,有所不知乃人之常情,府君无须致歉。”听到荀忻主动道歉,仲长统说话语气愈发和缓。
赵云道,“未见仲长之前,云亦不知有此姓。”
“盖此姓罕见,少有人记我表字,友人皆呼‘仲长’。”
“却不知仲长表字如何?”
“统字‘公理’。”
“‘统’与‘理’义相通,好名字。”犹记当年袁绍总爱品评宾客姓名,荀忻此刻终于理解了,或许并不是袁公人到中年,好为人师,可能是实在没有什么话可讲。
好在仲长统主动提起了话题,“府君可曾听到传闻?”
“愿闻其详。”
“郡中市肆皆传,河北伪命郭援,欲与府君争河东太守之位。”
“匈奴作乱平阳,统窃以为,此事想必与并州刺史高干脱不了干系。”
“郭援已是并州刺史座上客,又与钟司隶有渭阳之谊,一旦发兵河东,府君如何阻挡?”
“恕统无礼,府君定已有应对之策。”
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很大,但荀忻听完,心底想揉一揉耳朵。仲长统的话术对他来说过于耳熟,让他不禁思考,当年给老曹献计时是否也这么明显且生硬?
一眼能看破心思,却得装糊涂,难为曹公了。
人皆有青涩年少时,荀忻还是顺从仲长统的心意哄他,“实无对策,仲长有何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