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奴仆分别从左右两道偏门络绎而出,两侧皆向他跪倒,伏地只见各色的头巾与女子高髻。
荀忻从人群分出的空道往庭中走,门仆高喊,“荀太守至!”
一群冠带佩剑的士吏从内庭而来,这群人以两人为首,其中之一正是他早晨见过的范先。
“范中郎。”再见面时荀忻摒弃了此前称范先为“将军”的叫法,只简称其为“中郎”。
“想必此位便是卫功曹,卫仲坚?”荀忻转而向那位蓄着稀疏长须的儒袍男子笑道。
“卫固不敢当……郡人卫固,拜见明府。”
这群人仿佛听到了指令,纷纷跟随卫固拜倒在地,就连在他面前从不掩饰杀意的范先也屈膝伏地。
眼前场面不似谒见太守的跪拜礼,于荀忻而言,更像是失足太守重铸自信的帮扶现场。
“诸君请起,并非公廨相见,不必多礼。”荀忻上前扶起卫固,“今日卫君为东道主,悉听卫君安排。”
入堂之前,众人如上殿一般脱鞋解剑,荀忻任由侍女解下他的佩剑,眼角余光注意到范先按刀徐行,毫无阻碍地入席就坐。
“明府为君父,君父在前,固岂敢上坐?”卫固低头作揖,状似诚惶诚恐,恭敬有加,可惜围观众人看热闹一般的散漫态度让场面很难入戏。
“如此,我恭敬不如从命。”
他走到主位前,还未入座又觉不妥,迟疑道,“还是卫君来坐。”
“明府安坐。”卫固坐于主位下首,颔首捋须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
拉扯过两轮,荀忻终于肯坐下。他今日为赴宴换了身绛红底色的锦袍,菱格纹样,白绢为边,与那张继承了家族优良传统的脸相衬,晔然若神。
与宴之人纵对这位荀府君多有轻视,也不能不承认,承平年代若有太守姿容风度若此,是能被编成谣谚,传遍三辅三河,令郡人引以为豪的。
卫固稍一击掌,丝弦声起,舞姬成列翩翩而至,仆从奉着漆盘装盛的佳肴美食而来,又如退潮而去,荀忻面前案上摆上了十余碟菜品。他留意到作为餐具的漆盘都是有纹饰的,祥云纹、流水纹、吉祥千岁纹、瑞兽纹等纹饰不一,漆器本就昂贵,带纹饰的漆器更是价格不菲。
老曹赏赐下属从不吝啬,但赏给功臣的漆器中有纹饰的也不过几件而已。
荀忻想起他多年以前在雒阳听过的传闻,河东富饶之地,著姓虽少,家财万贯者不乏其数。
敌人财力雄厚,对他而言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