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停下了脚步，他望着自己的工厂叹了口气，“这些人，居然宁可不要我的补偿。他们说自己家死的那个，罪有应得，求你，不要再对他们下手了，也求我，继续保持着生产，保住他们的工作。”

任一笑了笑，他的城市之光计划，似乎失败了，又好像成功得很彻底。之前的一系列杀人，让上面那些官员们一个个偃旗息鼓。而"农场游戏"又震慑了普通民众。彭康的死，也给了所有公务人员一个警告，不作为，也是一种犯罪。

“绝对的.威慑。"北野若有所思，“那你在游戏中，这种方式成功了吗？"

任一叹了口气，他想到了那些失魂落魄的信徒，还有留着辫子高呼万岁的考生。

“可以成功，但我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

"我只是在想有没有其他的方式，现在看来，并没有。我很迷茫，我不知道美梦组织到底看中了我哪一点，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怎么做。”

他停了下来，看着北野巨大的工厂群，“我现在很害怕。”

“怕什么？“北野不解。

“我害怕他们让我把鹿城人当成你工厂里面的产品，一遍一遍的测试，直到出现了合格品，然后批量生产。"

北野想了想，“当时从我的角度，从经济角度看，这办法没问题。”

"那些鹿城人呢？”

“被淘汰只是因为他们是残次品，这不值得可惜。”

任一不敢相信得看着北野，“你爷爷那份悲悯你是一点都没能遗传上啊。"

北野次郎笑了笑，“这是你的错觉。你要知道，即使我爷爷再怎么善良，他可是参加过战争的人，他每天都在杀人，每天都看着自己的战友死去，可他没有停手。因为，这是和平必要的手段。”

“是吗？吴文斌在位的时候，鹿城也很和平。用他的话说，他给了鹿城最安宁的发展环境。如果要我变成他，那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任一望着远方，地平线的尽头，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整个鹿城成了一座舞台。

“安宁吗？"北野次郎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他只是把尸体砌在了华丽的建筑之下,终有一日，那些尸体的恶臭会散发出来。”

“那我呢？我做的一切，算什么？“任一急切得问道。

“我不知道。"北野诚实得回答道，“不过我更想知道，在最后那个农场里，你遭遇了谁，他说了什么？你怎么会出现那种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