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财,走了!都在大门那里等着了!”
“来了来了!”
门口已传来了叔伯兄弟们的叫声,范阿财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匆忙拿起妻子已经打好的包袱,凑在妻子身边,亲了亲幼子的脸颊,道了声‘等我回来’,便拔脚出屋,走到屋门口,偶一回头,见昏暗床榻上,妻子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下也是一软,又温声说了句,“放心吧,没事的!”
这才把包袱甩在肩头,拿起外间的一根齐眉长棍,走出了自己的屋舍,“人都到齐了?那我们走吧!”
“舍不得老婆孩子是吧?要不要吃口奶再走?”
“吊毛吃奶,吃你老婆的去!”
“哈哈哈……”
“阿发你这臭嘴!”
都是围龙屋里自小长大的兄弟,开起玩笑来荤素不忌,没有辈分、礼仪的阻隔,这是一帮人关系铁的表现——实际上客户人家很注意礼仪,不像是岭南、闽南土著那样,一般市井百姓,言不过三句,必称‘鸡麦’、‘閪婆’,一般客户的围龙屋里,是听不到如此不雅的词语的,最多是私下游乐时讲上几句,也不敢真的往下三路去,即便是这样口味轻的打趣,若是要较真起来,也算是触犯族规,少不得要被长辈训诫,严重一点跨越辈分的,还有可能被请家法教训。
森严的家法族规,围绕着范阿财、阿发等兄弟们的一生,虽然也限制了他们的行为,让他们时常感到被约束的苦楚,但同时也让他们有了很强的优越感,尤其是相对那些粗野的土著来说,他们的生活相对已算是很不错了——土著是很难出现在敬州附近的,大多都被驱赶到了深山里,只能种崎岖地方的薄田,盐也吃不上,更不说织布了,生活简陋无比,和这些能生活在敬州附近的客户人家,从礼仪到生活质量,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就说阿财、阿发他们吧,自小长在围龙屋中,不管怎么样,饭是有一口吃的,大多数时候还都能吃饱,虽然少见荤腥,但光是能吃饱,这就已经胜过多少人了,他们还能住下敬州附近的村寨里,进城比较方便——这就说明他们是敬州附近的望族了,否则,围龙屋可保不住州城附近这大片的良田那。
甚至于,范家的势力还扩张到了隔壁的山坳里去:他们族里出了个举人,而且就在敬州任职,虽然官不大,但也足以荫庇地方,再加上族人擅长经营,上下戮力齐心,不到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