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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的通道昏暗而安静,执勤的卫兵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领行的太监执着暖黄色的灯笼,带着秦桧走过凌晨的、熟悉的路途,穿过长街,转过宫闱,微凉的空气伴随着缓缓吹过的风,将这一切都变得让人眷恋起来。
内宫勤政殿,灯火在夏日的帷幔里亮,映照着夜间花坛里的花花草草。太监入内禀报之后,秦桧才被宣进去,偏殿一侧的墙壁上挂着大大的地图,周雍瘫坐在椅子里,面对着地图失魂落魄地仰着头,秦桧请安过后,周雍从椅子上起来,然后转向这边。
手里拿着传来的信报,皇帝的脸色苍白而疲惫。
“秦卿啊,镇江的消息……传过来了。”
“臣……已知道了。”
“哦。”周雍点了点头,对此并不出奇,只是面色凄然,“君武受伤了,朕的太子……死守镇江而不退,被奸人献城后,为满城百姓而奔走,为的是救下无辜臣民,壮哉,此乃真正的仁义气度!朕的太子……不输给任何人!”
“太子此等仁义,为苍生万民之福。”秦桧道。
周雍一挥手:“但镇江还是破了,秦卿你说得对,完颜希尹这人既然孤注一掷打镇江,便说明他有万全之策。哈哈,万全之策!就是勾连那些个奸细!让人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昨日傍晚……太子受伤,这个时候你看看,这满城上下也快起来了吧,万全之策,秦卿……”
周雍顿了顿:“你告诉朕,该怎么办?”
秦桧微微地沉默,周雍看着他,手上的信纸拍到桌子上:“说话。秦卿,武朝亡了临安破了你就躲得过吗?临安城外……临安城外金兀术的部队兜兜转转四个月了!他就是不攻城,他也在等着镇江的万全之策呢!你不说话,你是不是投了女真人,要把朕给卖了!?”
周雍的语音尖锐,唾沫汉水跟眼泪都混在一起,情绪明显已经失控,秦桧低头站着,待到周雍说完了一小会,缓缓拱手、下跪。
“臣请陛下,恕臣不赦之罪。”
“你藏着掖着……才是不赦之罪!”
“老臣愚钝,先前谋划诸事,总有疏漏,得陛下回护,这才能在朝堂之上残喘至今。故先前虽有所感,却不敢贸然进言,然而当此倾覆之时,有些不当之言,却不得不说与陛下。陛下,今日接到消息,老臣……不由得想起靖平之时的唐钦叟,心有所感、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