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足的小桌。
细长,低矮。
与其说是桌,不如说是矮几。
可一同搬来的凳子却是正常高度,这也就意味着他若是坐在这张凳子上用饭,得弯着腰,佝偻着背。
葛四爷不敢不坐,也不敢不吃。
他心知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就像一条老狗趴在地上舔食,格外狼狈。
狼狈之余,他也意识到严占松的用意。
“这事是你做的?”
严占松放下筷子,脸上还带着一贯的笑,从下人手中接过帕子,慢悠悠地擦着自己的手。
葛四爷还弯着腰,这时自然不敢直起来。
“大人,小的冤。”
“你冤?”
严占松笑眯眯地将帕子砸过来,打翻了葛四爷面前的粥,泼得他胸前一片狼藉。
只严占松的脸,当以为他是玩笑,可帕子落在葛四爷脸上,感受到其中力度,自然清楚对方此时心中的怒意。
“你还冤?那照这么说,是颜家自己想不开,自己把自己仓库给点了?”
葛四爷哪敢这么说?
即使他心中怀疑,他也不敢这么说,因为这话说出去就像在狡辩。
有时候上位者是不愿听下面人狡辩的,反而会适得其反。
“大人,天地可鉴,此事真不是小人干的!小人托了您和卞大人的洪福,才能免除织造局摊派,如今这岁织就靠颜家顶着,哪怕小人被猪油蒙了心,也干不出这等自毁长城之事。”
“真不是你干的?”
严占松盯着他,脸上带笑,眼中却带着钉子。
“真不是你怨恨颜家跟你抢生丝,气怒之下,让人烧了颜家的仓库?”
葛四爷受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来。
“小人替大人办事多年,并非不知轻重之人,大人明鉴!”
严占松着他,了好一会儿。
直到葛四爷的头低了又低,恨不得扎进地砖里,他才突然又轻描淡写道:“既然不是你干的,那就起来吧。”
葛四爷战战兢兢站了起来。
“去吧,本官还有别的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