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0第八十九章陌生(3 / 4)

任何一处地方,不受任何羁绊,自由自在的灵魂,悄悄钻进了她的躯壳里。

人总是会变的,而且过去许久后,回头看一看,甚至会惊异于自己这种变化。

就像郭图如果还活着,一定会惊异于袁谭的改变。

他像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至少躯壳里有了一个陌生的灵魂,因为他的性情和喜好都与之前有了极大的差异。

先是中军帐里那些品位高雅的摆设不见了,而后是床榻上柔软的丝帛,木箱里美丽的绸缎,再然后是薄如蝉翼的精巧玉佩,镶嵌了珠宝的带钩,以及工匠精心打造出的发冠。

大公子惯常用的黑漆水杯不见了,美貌而乖顺的少年也不见了,帐篷上厚重而散发着熏香气息的羊毛挂帘不见了,地上开满鲜花的地毯不见了。

再后来,连每日里端进帐中的饭食与点心汤羹都不见了。

士兵们中间出现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同袍。

他与他们吃同样的饭食,睡同样的草席,穿同样的衣衫。那些能令贵人食不下咽的掺了稗子的麦饭,他大口大口地吃下去;潮湿而散发着霉味的草席,他躺上去睡得很香;粗糙得能划破贵人娇嫩肌肤的短褐,他满不在乎地穿在身上。

他甚至会坐在他们中间,听他们絮絮叨叨地讲话,他也会同他们说些什么,就像每一个粗鲁的老兵那样,骂一句陆廉。

“可我的伤还真不是她留下的。”他挥了挥自己那条受过伤的胳膊,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痛苦神情,“拉不开弓哪!”

这些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旧伤的老兵立刻於我心有戚戚焉,有人同情地劝他一句:

“大公子,你既是刘备的佳婿,不必这般拼命啊!”

有熟悉袁谭性情的亲兵立刻不安地看向自己的主君,不知道他被这样冒犯后,是不是会像以往那样,粗暴地下令将老兵拖出去砍头——如果只是敲几军棍,那他真是改了脾气。

但袁谭那张被风霜磋磨得黝黑的脸上没有一丝愤怒。

他微笑着看向那个老兵,“我虽是平原公之婿,但我也是我父亲的儿子,父亲的家业和埋骨地,我是不能让人的。”

当他拿出这个理由时,所有人都被他打动了。

他们也为人子!他们哪怕自己不曾经历过,也一定听说过孝子的故事,而袁谭的话就是这样容易被他们代入进去!如果刘备不愿意让出邺城——那几乎是一定的——大公子作为袁公的长子,他当然有义务夺回父亲的坟茔!

可是仅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