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就跟顾氏一样,是个没心肝的,是冰做的,别人对她怎么好,她只会觉得理所应当,不会因此感怀。
所以倬哥儿待她好,掏心掏肺的,他总是看不惯,叮嘱着倬哥儿多把心思放在制业上。
而今她竟……
沈莳眯了眯眸,不可置信,却又觉得这样也好,她既感倬哥儿的好,她便不能反驳。
要是反驳,就是没心肝,就是狼心狗肺!
这么想,沈莳便有了无穷的耐心,“宝姐儿,你母亲说得对,你三哥性子敦厚也良善,你又是他最爱护的,他定是不想过了病气给你,你也别多想了。”
她有一双慧眼,能看得清,就是那坐得端稳,笑得风光霁月的彭氏,她也依旧分辨得出那掩在背地里、不为人知的暗涌。
沈南宝翣了翣眼,漾出清凌凌的光,“爹爹说的是,我省得了,不会再多想了去。”
沈莳因而满意极了,从嗓子里振出一声声的笑,“你明白就好,既这么,我便要同你说正事了……”他挪了挪身子,手指放在膝前虚拢了拢,“前先时候叫人看了你三哥哥,说这病陡然沉疴得蹊跷,不晓得是不是冲撞了什么,我和你祖母就想着要不要到佛前去祈祈福,求神灵消除你三哥哥周身魔缠,保佑你三哥哥身体康健。”筆趣庫
沈南宝很惊喜似的笑道:“这顶顶好,京畿的建国寺听说最灵,香火也不断续的,爹爹和祖母要祈福,便去哪儿罢。”
又这样,一句话和和气气地撂出来却堵得人嗓子一紧。
沈莳这时哪里看不出她温顺的表面下那冷冷逆反的心肠,他不由得有些窝火,“宝姐儿……”
殷老太太呢,仿佛置身事外般,神情窅窅的,但想到萧逸宸,想到官家,她还是嗽了一声,打断了沈莳的话,“宝姐儿,你爹爹是个书蠹,镇日读傻了去,话都叫他捋不明白,也晓得上疏奏章,是不是也这么叫官家看得云里雾里,一筹莫展的。”
沈莳怔了怔,恍然了什么,刚刚还古板方正的一张怒容一霎没了。
殷老太太却不看他,只管牵过了沈南宝的手笑,“我和你爹爹意思呢,是想着毕竟这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遂这么一会子的祈福是不大能见得了效的,便想着要不寻个人到僻静点的寺庙替倬哥儿吃斋念佛,这样也显得更诚心些。”
像是怕她不答应,彭氏附和道:“你二姐姐要准备着婚事,你大姐姐这不及笄了还犯愁着与人说嫁呢,就想到了你,倬哥儿又待你这么好,我们觉着你应当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