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宝放下了盏,“怎么了?”
方官觑了她眼,摇了摇头,又抿了下唇瓣,“小的剖心说,姐儿能认真听么?”
沈南宝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又要说那些情啊爱啊的话语,直拧了眉头,“你别说那些,我早先已经和怹说得清清楚楚了……”
她还没说完,方官摇头打断了她,“姐儿,小的不是想说这个。”
沈南宝望住她,目光审慎得方官破天荒地粲然一笑,“小的就是觉得,姐儿是个拎得清的人,遭遇了什么事都持重端稳,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下,非得拒绝主子的好意?”
沈南宝刚要开口,方官点了点头,“小的明白,姐儿这样是为了划清界限,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是为了主子好。”
她细水长流似的娓娓道来,语气敦敦像春风拂面,却陡然的话锋一转,直用那双眼把沈南宝框在方寸之地。
“可是,按姐儿您的性子来说,自顾都不暇,还管旁人的心思么?譬如绿葵,譬如倚湘,姐儿都无可厚非的望而兴叹,不一如是的冷漠旁观?怎么到了主子这里就全变了样呢?明明在这样的紧要关头,风月都生死未卜,姐儿都还要先顾及要不要遭主子误会的心情?害怕主子日后会不会伤情?”
沈南宝捏紧了茶杯,一张口翕了又翕,还是撇过了脸,匆匆地喂了自己一口茶。
茶有些凉,滚进喉咙里,冰得嗓子都有些疼了,她不由得咽了咽,抬起眼帘往方官那个方向觑了一下。
日光下,方官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没有藏一丝污遭的,晶莹得像冰雕出来的珠子。
那双珠子正在灼灼地看着自己,看得沈南宝那些小心思摊在了天光下似的无所遁形,她惶惶放下盏,“我受用怹太多,怕日后……”
她想反驳,可是话刚刚脱口,翻找出来的那点由头并不能辩白什么,反而说得越多,便越发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况味。
索性方官并没有揪着这个话题,她半阖下眼,声音又继续先前那样柔柔的况味,“小的也只是疑惑罢了,也是瞧着而今风月被人拿捏着,替姐儿分忧,既然自顾都不暇,便先管好自个儿的事罢,谁的人情不是情呢?欠一个总比欠多个来得便宜不是?”筆趣庫
她说完,外头蹿来一声鸟啼,转过身,晴朗的白日,枝头纵横在其中,交织出一副大好景象的秋日图。
方官屈了屈膝,“小的去拾掇庭院了,快中秋了,这树叶落得愈发多了,不尽快庭除,免不了落雨遭些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