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宝无可无不可的样子,但垂下头,看着茶汤倒映出自己那双波澜壮阔的眼,像被辣椒煨着的风熏出来般,她一霎闭紧了眼,直拂袖让方官退下。
橐橐的声音渐次远去,留下沈南宝一人在屋子里。
空荡静谧的室内,先前掖着揣着的乱撞的一颗心,此刻终于能够肆无忌惮得表露出来了。
沈南宝长透了口气,轻轻睁开眼,水波荡漾的茶面映出一双琉璃的眼珠,那双眼珠子本来盛满了月华的冷清,孤漠,此刻竟然像艳阳一样,灼灼的,炽烈的,可以烧得万物都灰飞烟灭。
这样的眼神,沈南宝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上一次还是和陈方彦同窗共烛时,他就着莹莹烛火望住她,同她说:“要不你直呼我其名吧,总是官家、官家的,叫我听着生疏。”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好像是笑了下,又好像只是弯了眼梢,但不管怎么样,她的的确确羞赧地低下了头,看到茶汤里自己那欲说还羞的一双眼,还有听到她自己轻轻的那一声,“陈方彦。”
往事浮上心头,像城外靖河滔滔的水漫上来,要一气儿把她淹没,她闭上眸,一下一下抚起了胸,那里闷闷的,好像有气堵住了,怎么抚都抚不顺畅。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方官跑了进来,踏碎了她所有的儿女情长。
“姐儿,不好了,赵老夫妇被衙门扣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