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低头跪坐在坐垫上,看着自己因为遏制不住的惧意而微微颤抖的双手,根本不敢抬头看坐在对面的【白六】。
她能感觉到【白六】散漫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慢慢悠悠地打量。
小葵恐惧过抓捕自己的大人,恐惧过北原家的那些老师,但恐惧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同龄人,甚至恐惧程度还甚于前两者,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完全陌生的体验。
一个十六七岁的男性,某种程度上还可以用孩子来形容,为什么能让她如此恐惧,恐惧到呼吸都开始不畅。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每晚都要去神社。”对面盘坐的白六突然开口,他姿态随意地撑着下颌,脸上挂着很浅的笑,“我知道你每晚都在看我。”
小葵一惊,她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刚想矢口否认,就被白六懒洋洋地打断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是为什么。”
“因为我也有我想向神许的愿望。”
小葵静了很久,才咬牙接了话:“白六老师,你的愿望……是什么?”
白六掀开眼皮:“我在福利院不被人喜欢,他们往我身上泼了很多脏水,我被诬陷虐杀小动物,被诬陷做了很多坏事,最后甚至过分到被诬陷杀人。”
小葵一惊,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头:“这些都是被诬陷的吗?!那为什么你在船上要承认呢?”
“因为不承认也没意义吧。”白六垂下了纤长的眼睫,在他脸上落下了一层颇为落寞的阴影,“你们不都已经相信了那个传闻吗?不如就坐实好了。”
“反正也不会有人喜欢我这种什么痛苦都感受不到怪物的。”
“连祭品都做不了。”
小葵猛地攥紧了自己身前的衣服,神色一瞬间有些恍惚。
【姐姐,我知道痛,不知道苦。】
【姐姐,感受不到痛苦是我的错吗?为什么大家都讨厌我啊?】
【我不能代替姐姐成为祭品吗?】
……次郎,她的弟弟,她可怜的弟弟,也是这样一个人,如果还活着,应该和【白六】差不多高了吧?
【白六】垂在长睫下的漆黑眼睛里一丝落寞也无,是一种无趣的玩味,语气却持续低落下去:“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小葵大人回去休息吧。”
“今晚不要等我去神社了,我知道我无法产生痛苦,已经放弃实现我自己的愿望了。”
说着,白六起身要走,小葵牙关紧咬,在白六即将踏出门的一瞬间,她嘶哑地叫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