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出牢门,观宁便俯身跪在地上,他手撑着身子,膝盖一步一步向前。
他的头略微扬着,并不吝啬展示面上的难堪和脆弱。
五公主喜欢的事,他都做惯了。
少年眉心那点红有些刺目,南棠看了一会没有说话,童竺落在后面,半晌听见观宁轻言问他:“阿曼,我要死了吗?”那声音却没什么恐惧。
“你认识我?”童竺有些意外。
观宁摇摇头:“见过大人的画像。”
他没忽略童竺一闪而过的厌烦,再说话时便换了称呼。
“北羌人给你看的?”童竺问他。
“是。”观宁略一点头:“说是西晋这边的一切事情都以大人意思为准。”
他抬眼看向童竺:“大人……是公主的人?”
童竺眨眨眼,没有说话。
走到宽敞正路,南棠脚步一顿冷声道:“头低下去。”
全府谁不知道内侍观宁早没了,这么大咧咧爬出去,京都怪谈又要多上一笔了。
从牢门至花厅百余步,往来的侍女自觉避开了这条路,五公主溜人的戏码好一段时间没有上演,谁都不想赶这个时候触霉头。
花厅里备了晚膳,袭雪上前两步将南棠迎进来,随即便看见了地上的观宁,她眼睫微颤,不动声色的转身。
南棠净了手坐在桌前用饭,观宁恭敬地垂头跪着,存在感压得很低。
“今天倒不来伺候?”南棠挑眉问道。
“戴罪,不敢近身。”观宁轻轻叩首。
“敢撺掇人杀我,但不敢近身?”南棠就笑。
少年愣了愣,好一会只说:“观宁死罪。”
南棠有些意外:“不解释吗?”
“奴才没什么好解释的。”观宁似乎是笑了笑:“奴才……是北羌安排在公主府的眼线,是潜入西晋的细作。”
……以退为进吗?
南棠看了看乌长悲,后者上前一步弯刀猛地挥出,观宁一愣,只闭着眼微微扬了扬脖子。
利刃削去了观宁一缕长发的同时也划破了他的脖颈,疼痛传来,观宁脸上有一瞬间的解脱,乌长悲的手稳稳停住,他转头看着南棠。
以他控刀的能力,这一下基本是不伤性命的极限了。
观宁,确实没躲。
血从白皙的脖子上流下,和他眉心的红点一样灼人。
“你……赌我不会杀你?”南棠问道。